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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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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早已埋藏在記憶深處的,至今仍然十分熟悉的眉眼。

我怔怔地看著忽然出現在那裏的女孩子,有點不敢眨眼睛,嘴唇動了動,輕輕地叫出她的名字。

“...涼子?”

仍然是少女模樣的涼子仿佛聽到了我叫出她的名字一般,對我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與記憶中一般無二的笑容來。

縫合臉詛咒的反應很快,在涼子出現之後就立刻從那邊離開,撲棱著翅膀停在空中,看著涼子的目光驚異又奇特,嘴裏還念叨著,“奇怪,太奇怪了...”

正當這時,空中出現一個黑色的旋渦狀幕布,快速地擴散開來,呈倒扣狀向下延展。

這個東西我還算眼熟,是[帳]。

豬野咒術師一喜,“來了!”

不過不只是我們看到這突然出現的帳,縫合臉詛咒顯然也看到了。

他若有所思地轉頭看了一眼身後被帳包裹的天空,翅膀一收迅速下降到地面,豬野咒術師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立刻舉起手對準他,“別想跑!”

“我才沒這麽笨呢,拜拜咯~”縫合臉詛咒在落地的時候就已經不成人形了,像水流一樣鉆進了路邊的下水道口,一下就沒了影。

豬野咒術師的攻擊只轟爛了下水道口的鐵板。

在縫合臉詛咒跑掉之後,我【接近死亡時能看到詛咒】的buff也消掉了,不管是涼子和礁,在我眼中都開始模糊淡化。

“等一下,涼子!”察覺到我馬上就要看不到詛咒了,我急忙叫了一聲。

涼子走到我面前。

她就這樣站在那裏,穿著高中時的校服,笑起來有淺淺的酒窩。

我伸出手想碰觸到她。

涼子走上前一步,主動握住我的雙手,彎了彎唇角將臉貼在我的手背上,偏頭微笑著對我說:

“清酒,你長大了。”

...

我一時之間失了聲。

——是啊,我已經長大了,但你卻永遠停留在了十七歲,我的友人。

十八歲時,我寫出來的第一本小說,就是為我死去的朋友涼子所寫的。

名字叫《十七歲的涼子》。

我一開始想的名字是《永遠十七歲的涼子》,但是‘永遠’這兩個字太沈,太重,也太直白。我便將這兩個字刪去,克制地寫下‘十七歲的涼子’這幾個字。

這是我少有的基本非幻象類恐怖小說之一,被稱為現實向恐怖小說。

原本我寫出這本書只是為了記住只有我記住的涼子,沒想到特殊的題材引起社會爭議,而我也誤打誤撞地走上了寫小說這條路,也算是實現了涼子曾與我說過的,想要成為小說家的理想。

而現在,又從這本書中誕生了名為涼子的‘詛咒’。

簡直就如同‘因’與‘果’的輪回一般啊。

手上的觸感還在,涼子已經在我的視覺中不見了,礁也是。

“黑潮老師,剛剛...這個是涼子?”解除了危險的吉野的目光不住地往我身前飄過來。

我的情緒穩定下來,點了點頭,看著少年一臉略懵又若有所思的、被刷新世界觀的表情,將目光轉移到已經被礁放下來的豬野咒術師身上。

我看到他按著腰部流血的地方,蹲下用我學過的急救知識幫忙進行緊急止血,“你還好吧,咒術師先生?”

“說實話,不大好。”名為豬野的咒術師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不過大概是咒術師的身體素質跟普通人不大一樣吧,如果是普通人的話,這個出血量大概已經要休克了,“那個詛咒的術式太危險了,如果不是我喜歡向七海先生學習,可能第一波就要被得手了...嘶!”

這麽直言不諱地說出來,我感覺這個人大概是把我當成他們群體的相關人士了。

我勉強用只學過沒有用過的急救手法幫人成功止住血,正好這時候他的同伴也趕來了。

說來有些巧,就是我不久前還在海鷗學園見過的那個戴奇怪眼鏡的金發咒術師。

“被跑掉了嗎?”金發咒術師到來之後環顧了一圈周圍。

“抱歉,七海先生。”豬野咒術師苦笑了一聲,“我還差遠了啊。”

被叫做七海先生的金發咒術師沒有說什麽,走過來讓豬野咒術師把胳膊放在他肩上,然後把人扶起來。

我看著急救時手指沾上的血跡,安分地沒有做聲。

不過金發咒術師仍然因為我身邊的兩個咒靈註意到了我,他奇怪眼鏡後的目光落到我身上,眉毛似乎不自覺地動了一下。

“是你?”

...

很顯然,大概是我在海鷗學園時那一句‘女廁所’太讓人印象深刻了,導致這位僅有一面之緣的咒術師在不久之後還能一眼認出外表上沒有什麽記憶點的我。

“你好。”我禮貌地做出回應,假裝無事發生地對他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我已經盡量幫這位先生做了急救止血,段時間內應該沒有問題,不過還是盡快送去治療為好?”

今天這一天,對於吉野順平來說簡直就是超出現實的一天。

先是跟喜歡的小說家一起看了電影,然後電影看著看著就發展就突然變得非日常起來。

中間的一系列事情我們就不重說一遍了,總之最後,變成了他和黑潮老師一起跟著那兩個被稱為咒術師的人到了一個地方。

他在途中忍不住看了跟在黑潮老師身邊的那個穿校服的女孩子好幾眼。

他剛剛聽到黑潮老師叫她,涼子。《十七歲的涼子》中的遭受校園暴力死去的那個女孩子,順平曾反覆地看過《十七歲的涼子》電影版很多次,小說也看過很多次,這個女孩子就跟小說中描述出來的涼子形象一模一樣。

而且,並不是電影女演員的樣子。

涼子發現了他的目光,轉過頭來對上他的視線,然後對他笑了笑。

很少與女孩子接觸的順平下意識地偏頭想要閃躲,避到一半才止住下意識的反應,直視著她努力回了一個笑容。

如果這真的是那個在人的惡意中死去的涼子,他是想要對她回以笑容的。

“吉野,是想回家了嗎?”黑潮老師註意到他的腳步慢下來,回頭安撫了他一句,“先跟上吧,你的話應該說一下今天經歷的事情就可以回去了。”

是的,因為他們是什麽特級什麽詛咒的目擊者,所以那位金發的先生讓他們跟上去。

“倒不是急著回家...”順平想了想,註意從涼子和黑潮老師身上,轉移到更加安靜幾乎沒有存在感的一身黑色的那個生物身上。

看起來像蓑衣一樣的黑色皮毛,頭頂上彎曲的角,以及前後兩張各有特色的臉。

黑潮老師的每一本書都看過不止一次的順平很快找到了對應的形象,試探地問道,“那這個難道是《暗礁》?”

黑潮老師楞了一下,“吉野你現在還能看到他們嗎?”

啊?等等,難道不應該看到的嗎?

順平懵了一下,楞楞地點頭。

他看到黑潮老師詭異地沈默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挺好的,這說明你有咒術師天賦吧,多了一個就業方向。”

“是、是這樣嗎?”順平似解非解,殊不知他面前的黑潮老師心裏已經在嘀咕自己怎麽最近總碰到有咒術天賦的小孩,並思考這是她的問題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等到了神奈川的那什麽咒術師根據地之後,金發的那位先生帶著受傷的那位去治療,另外有人與他們交接。

順平與黑潮老師在這裏就分開了,與他交流的是一個年輕的男性,一身西裝領帶的精英打扮。這樣的形象並不是多數,順平發現這個地方很多人的打扮都挺隨便的,一絲不茍地穿西裝打領帶的反而是少數。

“請把你遭遇咒靈攻擊前後的事情都描述一遍吧。”那個人開門見山。

順平拘謹地坐在桌子前,把從電影院出口附近看到那兩個奇形怪狀的存在開始,到最後臉上有縫合線的那個人對他伸出手想做什麽的事都講述了一遍。

負責問話的人邊聽邊在本子上進行記錄,中間還問了不少細節上的問題,順平一一回答。

等到最後,那個人問完所有話之後,收起紙筆對順平說,“我叫島江楓,是神奈川劃區的負責人。”

“這位…吉野順平同學,你有成為咒術師的天賦,有興趣的話可以留個聯系方式,我們這邊有專門的學校會與你聯系。”

跟黑潮老師說的一樣。

順平猶豫了一下,輕聲發問,“那個,可以跟我說一下咒靈、咒術師什麽的嗎?我不大清楚。”

“當然。”

——而另一邊。

是金發咒術師把人送去醫療之後,親自過來詢問我。

“你好,我的名字是七海建人。”金發咒術師坐到我面前,沈穩地進行自我介紹,奇怪眼鏡後的眼睛讓人感覺被盯著的時候很有壓力。

“你好,我是伊吹清酒。”我在心裏嘆了口氣,在對方的目光下報出自己的名字。

“你是【窗】?高專相關人士?”對方率先問。

“不是。不過之前被卷入一次事件與你們有過接觸,所以知道一點。”我回答道,看到七海建人的目光落到我身後的位置。

“你身後的兩個咒靈,你知道嗎?”七海建人問的時候,目光是主要落在涼子身上,“未登記的特級咒靈,你是她的持有者吧。”

夏油有跟我說過咒靈的分級,我自然知道對方所說的特級咒靈是什麽意思。

只不過...我沒有想過涼子居然是特級詛咒?

既然詛咒是由人的負面情緒所化的話,那麽我猜想涼子成為詛咒所托的負面情緒,大概是讀者們看完那本書之後所生出的,悲傷、憤怒、無力,以及被施加了校園暴力的人們感同身受的痛苦與絕望吧。

全國國公私立小學、初中、高中和特別支援學校每年的欺淩事件多達六十多萬起,確認發生欺淩的學校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而且這些數據每年都在增長,文部省每年都會對各種學校中發生的霸淩事件進行統計。

這樣想來,有這樣的數據打底,涼子會成為特級咒靈倒也不算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是這樣的。”我輕吸了一口氣,將情況緩緩道出,“我是一個文學創作者,他們兩個都是從我創作的作品中產生的詛咒...應該是這麽一個說法?你說特級咒靈,她的名字是二重作涼子,之所以是特級咒靈可能是因為我那一本書的知名度比較高。”

至此,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七海建人抵著額頭思考了一下,叫出我的筆名,“你是黑潮末日?”

——沒錯,就是這個知名度。只是說出涼子的名字就能讓人直接叫出我名字。

所以說涼子是特級咒靈真的完全不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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